银吞

将回日月先反掌,欲作江河惟画地。

当我在参与婚宴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

弗朗西斯慢慢把亚瑟放到那张沙发椅上,他备好了热水,而后去拿毛巾,关上房间门前走廊尽头闪现艾米丽的身影,她走得很快,弗朗西斯不得不保持门扉的一隙对她解释:“亚瑟喝醉了,有些头疼,他需要休息。”

艾米丽关切地向内张望,一对蓝眼珠即使在门扇投下的阴影中也明亮得像只鸠鸟。弗朗西斯并不阻隔这种目光:“他头疼得不重,也不会发疯…像上次那样,这是好日子,亚瑟只是要安静点儿。--你还有宴会上的事要照料。”

“好吧。”艾米丽垂下眼睫,弗朗西斯落在她颅顶上的注视是一贯的沉稳,“希望他能放松。”她转身离去,弗朗西斯目送两秒后阖上门,背后亚瑟发出呓语。

“亚瑟?”他走过去,顺手拿起热毛巾,亚瑟瞪着那双翡翠似的眼睛看他,一片平滑坚硬的绿色:“弗朗西斯…”待弗朗走近后他才回神般低喃,收回令人心悸的目光自己揉着额角,“我不用那个…你知道这其实没用,我只是想从聚会里离开。”

弗朗西斯于是把毛巾搭在一边,沉默地站在一旁看他。“弗朗西斯。”亚瑟试图坐直,皱着眉头痛苦地念,“在呢。”弗朗屈膝,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亚瑟的。

亚瑟闭上眼。

“我知道威廉一直在看我…他想他弟弟走到他身边祝酒,但是我没有,我不知道说什么,我希望他能和妻子白头偕老,这不要紧,这点缺憾影响不了他情场职场的成功,或者其实我去了也一样。”他在皮肤的摩挲中低低地开口说,弗朗听着,目光停在虚无的一点。

“罗莎也在等我…她在宴会中不时背过身咳嗽,我都看见了,我本该关心她一下,虚与委蛇或者大张旗鼓叫家庭医生来…这太好笑了,而且不行,会打扰聚会氛围的…我至少要有所表示,我昏头了,周围热烘烘的让我窒息,我只能视而不见。她很好,从来不去想我不好的事情,所以也许觉得是我没看见…我认为她心知肚明,你说呢?”弗朗西斯没有回应,亚瑟“嗯”一声,继续他的陈述。

“这种规模的聚会上总有小孩子跑来跑去…他们快要把我绊倒了,反而是我要小心翼翼,因为压坏他们问题比我自己被酒浇一身来得严重…大家都很开心,斯科特竟然和威廉相谈甚欢…我猜老爹很乐意见到这种局面,他的儿子几年都没这么融洽相处,除了我。他们希望我结婚,理所当然认为有一天也能迎来我这么热闹的好日子…但我知道不能。”

“我不能,弗朗吉。多么神奇啊,当你置身人群,即使格格不入,你也能体会到他们那种喜悦,那种俗气的、使人窒息但也让你想要随他们一起发笑的情绪,就像聚众吸一氧化二氮似的…而你知道你永远无法真正领悟他们快乐的根源,你知道你永远没有这么一天,使家人觉得你融入、回归这个集体,让他们为你高兴一回…甚至他们还不知道,因为你他妈该死的是个懦夫!”

弗朗西斯抱紧亚瑟,“睡一觉吧,”他说,像哄小孩似的,“你需要休息了。”他多么希望自己说出的是另一些字眼,“别想这些。”你知道想这些没有用,不想这些也无法使你快乐--诸如此类的语言在他的舌尖上翻涌,是海啸也是刀匕,他要拿出咬舌自尽那么大的决意才能克制着不发声。

亚瑟在他怀里发着抖,他能感觉到那些肌肉无声的抽搐,但最终他撤回了这个拥抱。弗朗西斯站起来,慢慢拨开自己粘连在亚瑟身上的目光,转头迈步。

“你觉得我和这个家里其他人一样无情。”亚瑟突然说。声音带着神经质的冷。

“你知道自己是会回到那种‘正常’生活中去的。”弗朗西斯胸中那片气血翻涌出的海潮冲破了藩篱,他没有回头,刀匕般的眼神钉在门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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