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吞

将回日月先反掌,欲作江河惟画地。

年过三十的公爵夫人,与丈夫别居,清癯,萧索,喜欢看年轻姑娘在窗外欢快笑闹的身影。
艾米丽踏上长廊,步伐轻巧像鹿行进在森林。她推开走道尽头的房间,灌进一阵带着青草、松针乃至蛇莓香气的风,“瞧,”年轻姑娘说,像春光随风照亮这间居室,把新开的花送到贵妇人手里。
“你还没忘记阿尔弗雷德,”公爵夫人接过那支花,若有所思地用两根手指捻住它查看,她低着头,色泽清浅的金发堆在泛有白雪微光的肩颈旁,“他带你去兜风,漫步,两个人,自然而然地走在湖岸边攀谈…”
“我早忘了那个公子哥儿了。”
“你没忘。”
“我忘了。”艾米丽嘻嘻笑着看罗莎,罗莎眼珠子一转,像有白鸟掠过翠色的湖面,翎毛投下瞬间的影子。
她抿抿嘴,也笑了。
“艾米丽,”她说,笑容如同石膏上斧凿的痕迹,以沉静的两泓碧绿望回去,“别离开我,你知道你是我现在唯一的光亮。”
贵夫人突然闭紧嘴巴,“你会不会觉得厌烦--觉得我不可理喻?我的心境你永远也不会理解--”她在姑娘觑得空闲回应前转过身去,反客为主摆出拒绝的姿态,肩背挺直,微抬着下巴,“需要忍耐我的日子也不多了--你永远也不会有必要理解,祝你这一辈子都快快乐乐--别像我似的,再见艾米丽,去吃晚餐吧。“
一阵沉默。
“我的话越来越多。瞧,反而是我惹你不高兴了。”罗莎自嘲地弯起嘴角。
年轻姑娘看着她的背影,尚且泛白的天光照进小窗、把罗莎的身形投到墙上,那是另一头牝鹿的影子,高挑漂亮,在密林一隅,带着沉疴、骄傲和由这两者衍生的苦痛。
一直记着阿尔弗雷德或随便什么人的是你。那句话悬在她嘴边,可最后她说,“我忘掉阿尔弗雷德了,罗莎。我会始终爱你。我陪着你呢。”
她仍将在这丛林里穿行,直到邂逅瘴气与积雨云般的阴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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